剑阁之下，方灵雁还跪在血泊之中，手里还捧着那白色的残片。
“师傅……别走……”
这是她第十次，无声的呐喊和乞求。
以及第十一次考虑自己是不要就此了断比较好。
少女悲惨的哭着，她似乎看到了那个曾经给予自己温柔关怀的男人此时却满脸厌恶的表情。
他冷漠的转过身离开，只留下了冰凉刺骨的话语。
是啊，不管自己做什么，大错已经铸就，不管自己说什么，伤痕已经刻下。
哪怕自己能和他好好解释清楚，说明自己这一剑是为了刺向另一个白袍……
但这只会让自己显得可笑吧，为了一件衣服？
连我都会笑死我的，我这辈子第二次斩向师傅居然又是为了一个可笑到离谱的理由！
哪怕那个温柔到没有尽头的师傅会笑着原谅自己，自己也绝对不可能原谅自己吧。
不，也许当他笑着原谅我的那一刻，我就会因为无法承受而选择了断！
我已经不敢再见到他了……
“哈哈哈，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啊？我只是为了让师傅……为什么一错再错！”
我该做什么好呢？
“师傅……求求你告诉我，你要灵雁做什么才能挽回，灵雁要做什么才是对的！”
匍匐在地的她，已经失去内心的一切。
就在方灵雁临近崩溃之际，她看见了手上的那匹白布。
已经颤抖着不受控制的双手小心翼翼摊开了那匹白布，仔细阅读着上面写的字。
上面描写了，种种关于新规，他提出的意见。
他是不是，也在憧憬着自己的武林大业，新时代……
哈哈哈。
这就是我唯一可行的赎罪吗？用一个只存在于师傅理想中的时代去和他道歉……甚至可能要做的更好，要比我预计中更大的成果才能弥补这个空缺。
啊啊，我一定是疯了才能想到这种方式。
不过……看着血泊的倒影中，已经面容憔悴的自己，看着那眼底，歇斯底里的疯狂血红。
其实自己早就是个疯子了。
只要能创造一个师傅和我都原谅自己的未来，我什么都能干。
……
回到太行山，我的处境并不好受，两三天下不了床还是必然的。
还好有小灵雁和衡姑娘的帮助，虽然只是单纯的陪伴，但我也感觉自己比以往好的更快了。
“师傅，让我下山去杀了她吧。”
“不行。”
我和小灵雁的谈话总是以这个问答做完开始。
“您已经对她仁至义尽了！为什么还要袒护她……”方灵雁趴到我怀里抽泣着。
“我护着她，就和护着你的理由是一样的，人啊，不论发生了什么，到了最后的最后，总是会和家人和解的。”
“ 你也一样。”
“你会慢慢发现这个世界太大太大了，你认识的人也好多好多，但这个世界又太小太小了，你能温柔称呼他为家人的人……只有寥寥数人。”
我摸着少女的头，希望她能听我一次劝，不要再让冲动占据大脑。
“师傅，不愧是您啊，您总是能说出说服自己又说服别人的话啊❤️。”
少女抬起头。
“那方灵雁这个人在你的记忆中有多少次听了你的话呢？”
“啊……？”我有点晕。
“告诉我嘛❤️”
“这……从来没有……”
“是啊，从来没有过！！”
灵雁猛然起身。
“师傅你总是说大道理，但是我们不是一类人啊！我不知道您是经历了什么，才能说出这样的话，但我也会像过去一样，不会接受的！”
“灵雁……”
“师傅您会说我什么吗？”
“如果你问师傅我这样是否正确，我作为你的长辈会告诉你这是错的……”
“那您会阻止我吗？”
“对错应该……是自己的选择……”
“您一直是这样子啊哈哈。”
“师傅，我不知道我说什么才能赎清我的罪孽，我也不知道我做什么才能抒发我现在的痛苦！但我会想出来的，请你先等等我！”
方灵雁最终挥手而去，她会选择走极端这个事情，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不可逆转了。
她从来真正没有听过我的话……
我无奈的挠挠头，她这个性格不会从小到大都没有改变吧？
但是我根本没有那么多罪孽啊，被背叛了那么多次，我的唯一想法也就是能看见家人的笑脸就好了，这种愿望，实现起来原来那么艰难吗？
“你这种人别谈愿望了，那位夏均小姐不是说过了吗？你这种没有希望的人，只配在灰暗中度过人生。”
心魔自从回来以后就沉默不语，黑着脸许久，现在也终于开始说话了。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两位灵雁看起来都不开心的样子……”
“不止两位灵雁，我和大世界小世界第三世界的某人也不开心。”
“本体你有错，错在……你不配有愿望。”
“嗯……”
最终我缓缓起身，看着远处的天空，内心再度失去了一块元神，不知道我的感情又会下降到何种地步。
但是覆水难收，如果能只让自己受苦，不让别人悲伤就好了。
但人的情感，连天才都搞不明白啊。
新规……灵雁的想法很像我曾经认识的一个人，但那个人失败了，输得很彻底。
我不希望灵雁也失败，她看见我留下的字以后应该会有所改善吧。
如果她……还听我的话。
如今的我已经几乎没有感情的，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还能回到过去吗？
也许是不能了吧，我已经忘了怎么生气，怎么微笑，怎么悲伤……唯一还在心头的仅仅是对徒弟说不清道不明的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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